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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肌肤之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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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1章
      “你小叔这些衣裳带回去给你哥穿吧。”
      舒慧妍沉默了一瞬,略嫌道:“不膈应吗?这些都是死人的衣服。”
      罗琳芳瞪了她一眼:“没钱最膈应!”
      舒慧妍闭嘴了。
      舒遥很想阻止卧室里的母女,但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,她说不过,也拦不住,以大伯母的性格,一言不合就会招来一顿骂,她不想听。
      视线稍稍移动,她看到放在钢琴上的相框。
      那是她十岁生日的时候和爸爸的合照,她那时顽皮,往爸爸脸上抹了好多奶油,她和爸爸在镜头前笑得很欢,照片的一角还有只白色垂耳兔。
      她到现在依旧很恍惚,依旧无法将舒慧妍口中的“死人”和爸爸联系在一起。
      心室又在紧缩抽痛,她多希望自己一病不起,再也不要醒来承受这样清晰又深刻的痛苦。
      她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强撑起虚弱的身体,光着脚走到钢琴边拿起了那张照片。
      窗外梧桐沙沙作响,起风了,恍惚间,她闻到百合清香,爸爸的花好像开了,她得去看看。
      ......
      罗琳芳母女并没有发现舒遥出门,直到时针即将走到十二点,罗琳芳将父女俩的衣物装满了两个蛇皮口袋,她为了多找个口袋才来到客厅。
      卧室门一开,沙发上空无一人,她惊呼一声,赶紧上前一摸,被心已凉,她这才感觉完了。
      “这死丫头!”
      她扬声喊着舒慧妍,准备一起下楼找找,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。
      “请问,这里是舒明远的家吗?”
      两位警察先后出示了证件,罗琳芳瞥了一眼,心虚着点点头:“二位警察同志是有什么事吗?”
      “你是舒明远什么人?”
      舒慧妍听见声音也赶紧从卧室出来,警察又问:“她是什么人?”
      罗琳芳不敢怠慢,恭敬回答:“我是舒明远嫂子,她是我女儿。”
      “舒明远女儿呢?”
      罗琳芳搓了搓手,干笑道:“下楼买零食去了吧?警察同志刚才上来没看到?”
      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,“要不我领警察同志下去找找?”
      说话的警察拦住了她去路,直言道:“舒明远涉嫌参与一宗谋杀案,你是他家属,我们来了解下情况。”
      “谋......谋杀?!”
      罗琳芳一听这话吓得两腿直打颤,连说话也不利索。
      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,给警察让出了进门的位置,磕巴着说:“我......我和我女儿前天才从乡下来,我......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!”
      两位警察先后进了门,其中一位顺手将门掩了掩,而后一个身影从门口快速闪过,径直上了楼。
      舒遥并没有走远,她就在天台上。
      有风拂过的时候,她很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自由的气息。
      天色转阴,霏霏细雨斜落,山雀低空飞行,鸣叫着躲进宽大梧桐叶中。
      她的视线跟随灵巧的山雀飘向楼前的阔叶梧桐,她走到天台边,双手扶着齐胸的砖砌围墙,静静听风吹,看鸟飞。
      她将手中合照放在围墙上,从脏兮兮的裙子里拽出了平安符的锦袋。
      昨日淋了太久雨,平安符的字迹糊作一团,黄纸褪了色,将爸爸的证件照污染。
      色彩浸染爸爸的面容,依旧很好看。
      又一声轻鸣,她看向天边。
      那是一只红隼,特技是悬停。
      她能一眼认出红隼,是因为爸爸向她介绍过,说这种猛禽很特别,它们视线极佳,会逆着风小幅度振翅从而达到悬停在空中的效果,一旦锁定猎物便会俯冲向下精准捕获。
      可今日细雨绵绵,红隼的猎物全都躲了起来,它为什么还会停在自己眼前?
      是爸爸吗?她不由自主这样想。
      一定是吧。
      爸爸一定是知道她难过,所以才向红隼借一双眼睛看看她。
      她也好想爸爸。
      天台围墙边有张凳子,她搬来凳子站上去,试图离“爸爸”更近一点。
      风从她身后往前吹,散乱的发丝乘着风,高高扬起,又轻轻拂落。
      她向天空伸出手,空中那只红隼跟随她动作下降了些许,依旧悬停在她眼前。
      “爸爸。”
      她双唇翕张,轻声喃喃,她无比确信,那就是爸爸在看她。
      她感觉到风的力量,好像可以送她飞翔,她张开双臂,好让风托举着她靠近爸爸。
      不知不觉间,她踩上了围墙。
      “遥遥。”
      舒遥怔了怔。
      除了爸爸,还有谁会叫她“遥遥”?
      她看着那只红隼,又听见一声。
      “遥遥。”
      她终于察觉声音是从身后来。
      她缓缓回头,看到一张熟悉面孔。
      口中轻喃的那声“爸爸”变成了“哥哥”。
      她仍是疑惑。
      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      梅雨季的雨多变,风也无常,刚才还是徐徐清风,霎那间就变急骤,舒遥身形单薄,裙摆鼓着风向前,她被吹得摇摇欲坠。
      明庭不敢轻举妄动,他昨日才亲眼目睹她晕倒在大雨中,他怕自己语气稍冷一点稍重一点,这只垂耳兔便会从他眼前消失。
      雨丝翩飞,他轻言细语:“不可以这样,遥遥,你爸爸不会允许你跟着小鸟飞走。”